纳撒尼尔·霍桑早在其小说《七角楼》中着力描绘了一幅人类孤独和异化的群像,其中主要人物由于自我原因或社会原因被疏离、异化,经受着不同程度的孤独,也为了摆脱孤独,走出被疏离、异化的窘境而努力、苦苦挣扎。霍桑对人类孤独与异化的生动描写以及对走出这种窘境的探索体现出《七角楼》的现代性。
纳撒尼尔·霍桑除了热衷于对道德与精神冲突的揭示之外,还大胆地探索了人的孤独与异化。他的代表作《红字》和《七角楼》都体现出了这一点。不过相对于前者而言,国内论者对后者中疏离与异化主题关注得甚少.而较多地探讨其中的“罪”与“罚”的主题、哥特式手法的应用以及作品的神秘性和传奇特色。除此之外,也有论者如方文开先生论及了霍桑审美的现代性[91。其实,除了审美的现代性之外,《七角楼》的主题也具有现代性。作品中所刻画的一系列被疏离、异化的“孤独群像”,以及他们为摆脱孤独和被异化的境地的努力与挣扎,集中体现了作者对于人的精神状态的关注,也显现了《七角楼》的前瞻性和现代性所在。
一、《七角楼>中孤独和异化的群像
《七角楼》中出场人物不多,但由于自身或外界的种种原因,他们身陷孤独,被异化,难以找回自我或在家庭、社会中的角色,无一例外地忍受着与家族成员的疏离,与他人及周围环境的割裂,这多是由他们心理或人性中的缺陷造成的。使他们被疏离和异化的原因有两个方面。
首先,由于自身的“恶”所引发的孤独和异化。在霍桑看来,孤独消蚀人心本身是一种罪过,冈为它否定了人类的兄弟之爱。在《七角楼》中,赫普故波和平钦法官的孤独便是由他们自身的“恶”引发的
赫普兹波是七角楼现今的主人,她年过六旬,已在七角楼中隐居了三十年。她的日常生活是“孤独、寒冷、阴暗、死寂的”I101(哪),这如七角楼的特征一样,虽然它距离主街道并不远,但是它“自成一户,所有的朝里的门都上了锁、插了销、挡了橡木门闩。” (虽然拥有七角楼和其他遗产,但赫普兹波还是沦落到了赤贫的境地。对于一个视尊严为仅剩财产的老妇人而言,这是一个尊严丧失殆尽的悲剧。她开小店时的紧张和神经质说明她害怕拆除自己与外界问的屏障,此时迈出的每一步对她来说都是严峻的挑战。她的孤独是她的傲慢和自大引发的。当第一个顾客霍林格雷夫来到小店并鼓励她以健康自然的方式与外界接触时。她却一再强调自己是个贵妇人。虽然开小店的举措为她和已经疏离的外界社会搭建了一座桥梁,但她仍然瞧不起下层人民.并且认为顾客对她说话的方式即使不粗野,也很放肆,侵犯了她“淑女式的情感”,也使她自己更加被疏离:“她隐居多年,从未像现在这般深感孤独。这房子似乎独立于荒漠,也可能中了魔咒,居住在周围的邻居和过往行人竟然对它视而不见.._…·赫普兹波在悲哀和受伤的自尊中过日子,与朋友渐渐地疏远了;她主动抛弃了上帝赐予人类的相互之间的帮助。”D01(P293)傲慢自大使她变得孤僻古怪,并最终陷人孤立无援的境地。小镇上的人不理解她,称她皱眉的表情为怒容并认为她是个坏脾气的老妇人,尽管她内心温顺敏感。
平钦是个富有而有名望的法官,但他自私贪婪,为夺取财产不惜诬告克利福德,使其家庭破碎,家庭成员处于疏远和隔离状态。他彻底扭曲的价值观也将自己置身于孤立的境地。他的孤独主要体现在他暴死于七角楼之际和之后,当时他唯一的亲人赫普兹波和克利福德因为惧怕已逃离了七角楼。平钦独自坐在祖先传下来的扶手椅上,整座房屋在暴风雨中更加沉寂阴冷。他在生活中自私贪婪,为了追求个人私利而与家人疏远:他在政界的交往都是以私利为导向.毫无人与人之问的真正的关爱可言。他临死之际和死后的落寂与他之前的“辉煌”形成了强烈的对照,更是对前者的一种嘲讽,突了他整个扭曲人生的真正的孤独。这种孤独是与前面提到的赫普兹波的孤独相映成趣的.丰富了作品中孤独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