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社会原因造成的孤独和异化。如果说精神上的孤独和扭曲主要来自内心.那么情感上的孤独则主要源自于外界,尤其是亲情的缺失,这利种亲情的缺失使得他们的内心找不到归宿,忍受着内心与现实的残忍冲突的折磨,甚至丧失了自我。
克利福德的孤独和被异化是最为动人心弦的。他生性文雅,却在风华正茂时受到平钦法官的诬陷而在狱中度过了大半生。饱受孤独的煎熬。更为致命的是,这段与亲人和外界隔绝的日子使他再也无法找回自我.在出狱后难以融人正常生活中:“他已经没有或暂时没有能力应付陌生的事物.而且跟不上时问迅速变化的脚步。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产生衰老的悲哀感觉了。”此时的他已经衰弱得如“一只有裂痕的瓷花瓶”。遗传的脆弱和牢狱摧残使他变得无能,七角楼中的生活其实是他监狱生活的延续,因为此时的他已在社会上无有立足之地,他只是生活的旁观者而非参与者。从牢狱之灾开始他就陷于了孤独的泥潭,成了与现实脱离的怪异的人,以至于他身心变得衰老脆弱。他最大的乐趣只能是贪婪地享受感官愉悦,生命于他只是个无尽的陌生而孤独的梦境。如果说前面两位主人公在某种程度上仍在社会上占有一席之地,那么克利福德则完全被社会抛弃了,在孤独中度过了他的另类人生。
菲比前来投靠赫普兹波是因为父亲过世,母亲改嫁,原有的家庭不复存在。尽管她自己乐观能干,但是当来到七角楼后了解NN-父的罪过,目睹了亲戚们的悲惨生活,受到这种压抑、孤独氛围的影响,他自己也陷人了孤独的怪圈。因为这里的人都孤僻,性情古怪,她得不到必要的、健康的精神交流。霍林格雷夫很甲 l.就开始独自谋生了。尽管只有二十二岁,他的经历却纷繁复杂,他已经习惯了孤身闯荡社会。对于新结识的平钦家族,霍林格雷夫也似乎有意融入其中,他鼓励赫普兹波,帮忙整理花园,甚至参加小型聚会,但以往的怨恨使他不能融人他们的生活。正如菲比所说,霍林格雷夫只是七角楼中悲剧的一个旁观者,他自己也承认对赫普兹波和克利福德怀有善意和兴趣,但无意帮助他们,也不想妨碍他们。怨恨使他始终与平钦家族保持一定距离,在观察他们孤独的时候也将自己在内心深处与他们隔离,甘愿享受自己的孤独。
维纳伯伯是个年老的孤独的贫民.他没有亲人,靠给小镇上的人们干零活维持生计。他的孤独也令人心痛,习惯了孤独的他只想干不动活了去不体面的济贫院度余生:“有时.我真的希望同他们一起度过冬天的夜晚:因为像我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孤单的老人,除了一个密封的火炉外.别无其他陪伴,一连数小时只能自己打瞌睡,真是沉闷乏味。”llU1(这里我们看到的不是维纳伯伯一个人的无助和孤单,而是生活在济贫院里成千上万的孤单的、被社会疏离的人们。这无疑扩展了小说的孤独和被异化的群像主体。 二、为摆脱孤独和被异化的窘境所做的努力和结果
这群围绕着七角楼唱独角戏的孤独的人,他们为自己孤独和被异化的境地悲哀.也为走出这种困惑作出了种种尝试与努力。但有的陷于其中永远难以自拔,有的则看到出逃的曙光。
为了生存,赫普兹波被迫排除自己通向外界的障碍,于是开小店成了她融人社会的首次尝试。然而,由于与外界隔绝太久,她对外界充满了恐惧。更糟糕的是,她还要极力保持自己的贵妇人派头。因此.这次尝试带给她的只有紧张和压抑。差点让他发疯。她的第二次尝试是在一个安息日的早晨,她和克利福德看到邻居们涌进教堂,他们备受感染,强烈地渴望“跪倒在人群中问,与上帝和人类重修旧好”。然而这一切都来得太迟了,即使他们已经穿戴上最好的老式服饰、走下台阶、打开前门,甚至迈出了门槛。突然间,他们觉得世人强烈而可怕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最后。两人又退缩回了阴暗腐朽的老屋。她的第三次尝试发生在平钦法官暴死于七角楼之后。出于恐惧和兴奋,克利福德鼓动她一起逃离七角楼。不同于克利福德的狂喜与兴奋,她对此次出行兴趣甚微.在火车上时窗外的景物飞速变换,赫普纭波看到的却是无处不在的七角楼的影子。七角楼已经转换成了一种无法摆脱和逾越的心理力量,牢牢禁锢着她,使她无法融人这平凡的,向前运动的生活。她与七角楼外的世界,与社会的鸿沟在多次努力后仍未能弥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