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未能摆脱孤独和被异化禁锢的还有克利福德。克利福德的恋旧是因为他生命的美好已遭摧残,而新事物全都陌生突兀。作为一个敏感的人.他不甘于自己无意义的、梦魇一样的生活。他强烈的生命意识激励、驱使着他摆脱孤独.融人正常生活.成为一个正常人。意大利艺人用音乐和木偶为克利福德展示了一个繁忙热闹的小社会.那里形形色色的小人物在各自的位置上尽享生活的苦乐。接着,街上的政治游行彻底唤醒了他,激愤的人群在他看来是“一条伟大的生命之河。它的波浪和神秘的黑暗号召着人们投身其中,从它的深度中发现与自己的血肉联系”。这个与世隔绝、身心已分家的孤独者大受感染,他站上窗台,“觉得自己又是个人了”,只需纵身一跃,就可以实现。吓坏了的赫普兹波和菲比把他拽了回来,而他自己却未意识到危险,并认为“跳下窗子会使他变成另外一个人”。他无法忍受生活在无尽的梦境中,“他需要某种冲击,或者也许他需要深深地一头扎进人类生活的海洋。沉下去,被他的深沉所覆盖,然后浮上来。变得清醒而健壮,回归他的世界和自我”。克利福德的敏感和生命意识激励着他摆脱孤独。恢复与同类断绝的兄弟情谊,找到心灵的归宿,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为了做到这些,他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他试图和赫普兹波在安息日的早晨去教堂做祈祷的尝试也失败了,因为他们无法打开心牢的锁,所以最终未能迈出七角楼的门槛而走进教堂。最后一次,当酿成他人生悲剧的平钦法官暴死于七角楼时,他勇气十足地鼓动赫普兹波与他一起出逃。他们登上了一列火车,“在与纷纭的世事长期隔离之后,他们终于卷进了人生的巨流”Bol(。克利福德十分兴奋,甚至是狂喜.因为造成他孤独的元闪已经死去,他认为重获自由,可以融人人群,开始全新的生活。可惜他敏捷的才思和雄辩的口才并未能帮助他修复破坏已久的众人连接的纽带,反而让他显得更加病态狂乱,使同车的人局促不安。当他俩在一个小站下车之后,他们的世界随着远去的火车消失,生活的巨流还是抛弃了他们,因为他们并不适合这现实社会。克利福德的兴奋与狂喜随之消失殆尽,他仍旧是孤独无助的,是个被时间和社会抛弃了的人。
与前两者不同,乐观的天性使得远离了父母,生活在阴冷沉寂的七角楼中的菲比显得有些与众不同。她经常在劳作,有时在花园,有时在店铺,毫无寄人篱下的哀怨,也从不疑心亲人们的一言一行。她的年轻与活力给七角楼带来了生机.她的爱也缓解了亲人的孤独。总之,她对生活的热爱帮助她部分地摆脱了孤独,回归于自我。
霍林格雷夫对平钦家的人怀着不冷不热的感情,花园中与菲比的几次谈话使他为后者的温和与热情所吸引,进而爱上了她。最后,他证明了平钦法官的死因。并帮助克利福德洗清了罪名。两个年轻人之间的爱情使他抛却了过往仇怨的牵绊,得到了幸福的生活。
维纳伯伯勤劳热心,他自己虽年老孤独,但他却关心每一个人。他做零活维持生计,虽然害怕赫普兹波的怒容,却在他开店的时候给予鼓励和建议,还去参加平钦花园中的小聚会。他的和善与开朗给克利福德带来一定的幸福,使他精神振奋。小说结尾,维纳伯伯赢得了平钦一家的友谊,并被邀去乡间别墅同住。这群被疏离和异化的人们走出了孤寂、阴暗的七角楼,但他们能否走出孤独和被异化的困境,仍然耐人寻味。
结语
霍桑在《七角楼》中描写的不是某个人的孤独,而是一副被疏离和异化的群像。这群不同职业、不同年龄的人无不是人类的缩影,他们在孤独、寒冷、阴暗、死寂的七角楼中陷于由于自身、他人或社会原因造成的自我的异化、与家人的疏离、与社会隔绝的泥潭而难以自拔。霍桑对人的心灵的探触、对被疏离和异化群像的生动描写及对走出这种窘境的探索体现了《七角楼》的现代性。